15號在陽台上給寶、貝那籠洗完澡換墊料的時候，貝貝意外跳出了籠子，之後在引誘她回籠的過程裡又害米寶飛走，米寶就這麼飛離了出生以來一直住著的家，在外流浪了一夜。所幸第二天小麻雀們帶著她飛回來，給了阿嬤我補救的機會。

貝貝跳出籠約是在那天的一點半左右，那日我一如往常地換墊料，沒感覺一切有何不同，可是就在我換好墊料從蹲姿站起來時，我發現籠門外的地上多出一坨白白的東西，還沒看清楚，那團白球已若無其事地跳飛到平台上，好整以暇地整理起澡後濕濡的羽毛。

大頭生前也曾發生過一次這樣的意外，那次是我忘記關門。記得那次是黑寶隨著大頭飛了出去，但是等我把籠子提到黑寶面前，他馬上又跳回籠子裡。當下想起這件往事，我直覺認為貝貝應該跟黑寶一樣，「她不會飛走的，她只是在無意識下意外跳出了籠子」，我在心裡跟自己這樣說。我覺得只要趕緊把籠子湊過去，貝貝會立刻跳回來的。

可是，籠子裡面有兩隻米花寶，米花寶才四個月大，我不敢遽然就這樣打開籠門迎接貝貝，這時想到備用籠，如果把備用籠跟他們家的籠子併排擺著，也許貝貝會跳進備用籠吧！這樣想著的我立刻轉身回屋拿籠。這時我忘了一件事──食客鳩和麻雀們正等著用餐，在我回屋拿備用籠的時候，守候在四面八方的食客，有些已跳上陽台，所以，當我提著籠子回來，一拉紗門，陽台上的食客們轟然飛起，原本站在那兒的貝貝隨之被帶離陽台。

接下來數十分鐘，我或是下到中庭或是在陽台張望，四下尋找貝貝的身影，有時完全看不到她，有時看到了，她卻是站在鞭長莫及的地方。這期間她自己斷續地有飛回陽台，然而她只在自家的籠旁跳躍。於是，在想要誘引她回籠的一次嘗試中，明明不放心米花寶的我，還是決定睹一把地打開了她自己家的籠門，結果，米寶飛出去了。

米寶飛走的那一刻，我整個人往下一蹲，眼前都黑了。我相信貝貝會回家，可是米寶我不確定，我真怕她一下子衝出大樓，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。在接下來兩個小時的時間裡，我看到米寶一直跟在媽媽貝貝的旁邊，其實，若不是因為貝貝是白文，要從遠距離尋找目前顏色與麻雀差不多的米寶，還真不是普通的困難。

我心裡慌亂無著，無心它事，只是守在陽台邊不停進進出出，卡美們全被我遺忘在身後的客廳裡。我把備用籠放在陽台的地上，從籠門上拉出一條尼隆繩，然後握著繩子尾端躲在紗門後，假想著貝貝米寶會跳進籠，然後我一鬆手門就能關上....事後證明這個守株待兔的遊戲只有我一個人在玩，貝貝米寶一次也沒靠近過。機關的設計也太粗糙，連陽台上覓食的麻雀們都輕易察覺到尼隆繩的詭異，因為只要繩子稍微抖動一下，他們立刻驚跳飛走。

四點以後，貝貝停留在我家樓上六角窗的窗櫺旁，從那個位置她可以斜斜地看到我放在平台上的她家的籠子，可是她就是不肯下來。這時也都還能看到米寶，她跟一隻麻雀在貝貝附近撲撲跳跳，過一會兒她飛下來的時候，我看到她嘴上沾著泥土，米寶已經在學習麻雀朋友的行為模式了！

之後我做了一件事：我把寶、貝的籠子提進屋，把黑寶和花輪移進備用籠，空出他們原本的籠子等貝貝。可是，換籠出來後就看不到米寶了，我懷疑是因為籠子提進門，米寶看不見家，再加上天色開始轉暗，於是她跟著她的麻雀朋友離開。

貝貝後來在天色尚未全暗前，終於跳下來，那時已過下班時間，鄰居家的燈光三三兩兩亮起，我舉著開著籠門的籠子，跟隨平台上心意未決的貝貝左左右右地移動，隱約聽到大樓裡窸窸窣窣的聲音，那時忽然想起幾年前在一座廟宇的樓台上，看到鄰近人家養著的兩隻大巴丹，放風結束後不肯回家，戲耍捉弄著等在陽台上的主人，彼時也是黃昏光景，看著巴丹的惡作劇，路人的我一度被逗得笑出聲來，後來那位主人羞赧地躲進屋裡去。幾年之後，輪到我站在當時那位主人的位置上了。

貝貝跳回籠後，緊繃了一個下午的心情暫得放鬆，一放鬆，淚順勢飆出來──米寶已經不見了。

....
少了米寶的那一晚

那日又逢氣溫下降，晚上還下起雨來，想著米寶不知身在何處，耽心又害怕，臨睡前打好尋鳥廣告，看到PTT鳥板的精華區特別提到，尋鳥時要大聲呼喚鳥名不要害羞，那一刻，深深明白不要害羞的意思，第一次對於平日怪聲怪調地跟寶貝們說話感到懊惱。

平日給肉球放風，寶、貝那籠全是手接出籠，意思是，我會一一唱名，叫到名字的小鳥跳到我伸進籠子的手上，然後用手帶出籠。由於一直以來，叫黑寶常常肥寶、寶寶胡亂地叫，所以等米寶加入每日的唱名活動後，為防弄混，特別加重「米」字的發音，漸漸地米寶叫成了咪咪寶，跟在後面的花輪隨順押韻，也變化成了花輪寶，或是花輪burger──如同電影「粉紅豹」裡Hamburger的發音。

咪咪寶的讀音有二，一是咪咪寶，另一個是米咪寶，寶的發音界於「寶」和「薄」之間──這是類似芝麻開門的一種聲控密碼，也是鳥阿嬤我一廂情願，自以為與鳥寶之間親暱的一種私密語言。然而，不論是密碼還是私語，盡皆不宜在大庭廣眾下發聲，如今要站到大街上喊，單單只是想到都覺得害羞啊。「都什麼時候了，還怕羞！」另一個聲音在心裡叱責自己。嗚，真是後悔平常幹嘛那樣亂叫～～

結果後來我把黑寶的聲音檔找出來，收錄到錄音筆裡，決定用黑寶的聲音替代我呼喊米寶，鳥把拔鳥馬麻的呼喚無論如何也是強過飼主的聲音的，是吧？龜縮的鳥阿嬤默默強辯著。

次日醒來，先在陽台撒飼料，然後把錄音筆打開循環播放──就算那時把還在睡覺的黑寶挖起來放到陽台上，他也不會像錄音筆一樣那麼有效率地唱不停。想著前一天最後見到米寶那次，他身邊跟著小麻雀，我心裡認為她一定會隨著麻雀再回來，畢竟，在我家大樓出現的小鳥兒決不會只是偶然路過，而應該是日日固定來我家用餐的才對啊！

不過那個時候時間尚早，大樓裡出現的小鳥兒不多，我樓頂樓下跑，四下張望，每一隻看到的都覺得可疑，可是他們都飛得太快，無法讓我定睛看個仔細。後來我還是把寶貝籠提到陽台上，然後帶著錄音筆和尋鳥啟事出去找。

我家附近緊臨著兩間學校，後面是河道，左邊過了大馬路是河堤公園，樹木多，草地也多。對於鳥兒來說，這是很適合他們生活的環境吧！騎著單車尋米寶的我心想，如果我是離家的小鳥，有這麼多樹木讓我跳躍，有這麼開闊的空間讓我遨翔，我會想回家嗎？而且，以昨天的情況來看，米寶在短短一兩小時內已經立刻交到朋友，還學著用對方的方法覓食，這樣應該算是適應力很強了，所以即使她最終沒有回來，我想她在外面應該也能過得很好。

哎，話是這麼說沒錯，可是在米寶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的此刻，害米寶走失的阿嬤我，恐怕是天底下最沒立場講這些話的。

發放尋鳥廣告的時候，幾乎每個拿到的人，瞄一眼後臉上都現出強忍的笑意。是因為對象是鳥嗎？「找鳥？鳥要怎麼找？」已經很惶惑的我讀出別人這樣的心思，心裡更是一沉。這中間我回家一趟，把黑寶的聲音檔上傳到網路提供下載，如此一來，如果有人願意協尋，也可以靠著黑寶的聲音來呼喚咪咪寶。

一個早上就這樣過去，我把希望全寄於午後的放飯時間。有史以來第一次，我比食客們還更期待放飯....

還好，我的推理是正確的，期待沒有落空，就在陽台上的飼料快被一掃而空之際，寶貝籠的上方終於出現熟悉的身影，我高興地跑出去，看見籠裡的貝貝黑寶花輪也雀躍著，隔著籠欄不停啾米寶。米寶貼著籠子上上下下攀跳，看來很想進去，我覺得可以徒手抓她，試了幾次，手一靠近她就飛開，儘管如此，她卻也沒有離開陽台。我已經明白她想回家的心，無奈手就是很笨，一直接不到，最後是米寶嫌煩了自己做球給我，她緊貼籠子站著假裝低頭理毛，等著笨阿嬤從後把她握牢...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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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回到家的米寶(右)，花輪緊緊靠著她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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養鳥以來，我做過幾個類似白日夢的幻想，比如：

養鳥的人家如果同時養隻鴿子，那麼等家裡的鳥兒意外飛走時，就可以派遣鴿子去把鳥兒追回....

或是，有一個由鴿子組成的搜救隊，只要把失蹤小鳥的照片或影音檔拿給他們看，尋鳥鴿就可以出發去找離家的鳥兒....

又比如，發生了大災難的時候，鳥兒們會啣住我的衣角合力帶我上天空，救我脫離災厄....

米寶的去而復返對不識者來說，也許就和我的遐想一般像是天方夜譚，其實這裡面並沒有什麼奇幻之處，我家文鳥與來陽台用餐的麻雀兒日日相見，彼此早已有所認識，這應該是米寶在出籠沒多久後即與麻雀兒混熟的原因，我相信那晚小麻雀一定也有好好招待她；帶她去到可休憩的地方，躲過寒風與冷雨，而米寶第二日的返家也只是因為麻雀每日必然要造訪我家啊。所以，這一切其實只是平日良善的互動得出的良善結果～～

不過，這不是我要說的，我不是要說做好事有好報，這跟人類沒有關係，尤其跟那個粗心又怯懦的阿嬤更是沒有半點關係，我要說的是，米寶做了一個選擇。

其實她也可以不回來的不是嗎？她可以每日隨麻雀回來用餐，看看家人後離開，樓外的一整片天空都是她的，她何必要回來！？

我想她不是為了小米穗回來的，也不是為了玉米或烤地瓜，不過也許，也許她是因為與阿布大粒丸的冤仇未了，她還想再踢他們幾腳，也可能是因為晚上罩著黑布的籠子讓她睡得比較好，縱使討厭的小強總愛跑來亂咬....

不過最主要的，應該是她離不開寶寶貝貝和花輪吧！縱然隔牆就是馬達加斯加，如果沒有親人相伴，馬達加斯加的草原和曼哈頓的牛排也沒有什麼不同，這些只是外在的物質條件，米寶最終需要的還是親情的溫暖啊～～

謝謝米寶告訴我，她好珍惜這個家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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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留言者: 小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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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日期: 2010-04-29 19:05:26

真是太好了:">
歡迎來我家看波波噢 : )


  • 留言者: shriekingtiel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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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日期: 2010-05-03 00:30:38

我看到你家一歲多的大屁波了，好可愛！
歡迎來玩~~


  • 留言者: Phon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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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日期: 2010-04-25 00:42:42

真的好恐怖唷 
幸好平常結了善緣，麻雀們才能替你帶回米寶！

記得以前小藍飛出籠子的時候，我也是腦子一片空白，
然後告種思緒拼命地在拉鋸戰，幸好最後牠乖乖跟我進了客廳，
迅速拉上客廳紗窗之後我腳都軟了～

真是太好了米寶！


  • 留言者: shriekingtiel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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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日期: 2010-04-25 23:39:22

鳥寶們出事真是鳥奴們最大的夢魘，那天從看到貝貝飛離陽台的那刻起，我整個慌到陣腳大亂，這次的教訓讓我學到的第一件事就是：遇到突發狀況絕對不能慌、不能急，愈急愈會出錯。真慶幸米寶最後有回來~~


  • 留言者: Atlanti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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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日期: 2010-04-22 22:54:18

能夠找回來真是太好了。但請一定要記得這次的經驗，放鳥出籠，尤其是沒有剪羽的鳥，門窗一定要全部關好，不是每次鳥都會回來的。

人工養大的鳥畢竟在野外的求生能力很低， 
(就算活下來了，外來種對環境也不是好事)
一受到驚嚇就越飛越遠的例子也是到處都有，
畢竟牠們不是鴿子，要找到家可是不容易的，
保護牠們的安全，畢竟是我們飼主的責任嘛。

祝福你家的鳥兒們每天都開開心心的～


  • 留言者: shriekingtiel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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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日期: 2010-04-23 00:31:03

是的，幸運不會每一次都降臨，我會記住這次的教訓


  • 留言者: Wing
  • Email: sky090813@xuite.ne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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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日期: 2010-04-21 20:42:59

好感人喔~
之前養的紅文也飛出去過
牠本來在窗台一直猶豫....
結果有人用棍子想把牠趕下來
牠因為驚嚇就飛走了...
不知道牠現在過的如何?
好想牠..........

米寶真是乖孩子~


  • 留言者: shriekingtiel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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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日期: 2010-04-23 00:25:17

拍拍~~小鳥真的很容易受驚，米寶能平安回來，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靠運氣，希望所有找不到回家路的寶寶們，都有福氣再遇見願意善待他們的人，你不要太傷心了